小时候，一到放学时间，顾不上吃饭，就眼巴巴地守在电视机旁。记忆中，《葫芦兄弟》、《黑猫警长》、《舒克贝塔》、《蓝精灵》都是经典。尤其是葫芦娃为了救爷爷，与蛇蝎、青蛙等妖精的斗智斗勇，更让当时的我们这些小观众，紧紧揪着心。如今，葫芦娃只能在脑海里铭刻，背后的故事却越来越令人着迷。

外国动画“免费”，吃亏的国人开始觉醒

上世纪80年代初，国内电视到处充斥着外国的动画片。日本的《铁臂阿童木》、《聪明的一休》、美国的《米老鼠与唐老鸭》等，国产动漫却是举步维艰。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，日本的动画片却另有企图。尽管挂着“免费”的头衔，但是却要捆绑销售。美国虽然没有明着要求，但是一系列的动画衍生品，却让中国的动漫产业狠狠地栽了跟头。

当时日本的电子品牌卡西欧，想要打广告进入中国市场。然而，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，一切都还在摸索中。卡西欧看到中央电视台的犹豫，大方承诺：出钱购买《铁臂阿童木》的播放权，作为交换，中央电视台要播放他的广告。尝到甜头的企业，在动画上找到突破口，大量日本文化开始软输入。《灌篮高手》、《圣斗士星矢》、《足球小将》，纷纷霸屏我们的童年。

与日本不同，美国的迪士尼动画，主要打造同类玩具IP等。年，刚刚上任迪士尼CEO的艾斯纳，千里迢迢飞到北京，目的只有一个，向央视推荐《米老鼠与唐老鸭》。据说双方前后谈判近半年，播放次数、时间、版权等新词，第一次出现在中国人的字典里。版权意识极强的美国，把米老鼠的商标都注册了，未经允许不得擅自使用。之后的《变形金刚》，更是大卖相关的玩具。

相比电影而言，电视更具有传播性。刚刚普及电视的国人，一下子被外国动画深深吸引。而中国动画的领头羊——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，在创造出《大闹天宫》、《哪吒闹海》、《阿凡提》等电影后，却迟迟难在电视动画上出成绩。外国文化横行，激发了老一代创作者的激情。任务落到了传奇人物胡进庆身上，等待他的，将是中国动画的经典时代。

以《十兄弟》为蓝本，中国娃娃上荧屏

编剧、导演、动画师、造型设计，这些都是胡进庆的头衔。《鹬蚌相争》、《山羊回了家》、《淘气的金丝猴》等多次获奖，荣誉等身、心高气盛的胡进庆，从领到任务的那天起，就开始琢磨创作。这次要和外国动画硬扛，一定要把小观众再次拉回。

厂里经费有限，时间就两年，而且刚开始给的剧本是一部民间传说——《十兄弟》。故事里的兄弟们，个个身怀绝技，为拯救黎民百姓，与地主、官员、甚至皇上展开斗争。然而，原著中有富丽堂皇的宫殿、上天入地的本领，没有好的资金保障，很难出效果。

难题接踵而至，资金短缺，技术滞后。当时一部20分钟的剪纸动画，就得十几个人，历尽一年的精心打磨。就在主创人员打起退堂鼓时，领导却是再次坚定信念：必须做好！军令如山，既然原著有困难，那就精简再编。胡进庆把十个兄弟变成七个娃娃，外形完全一样，只是颜色不同。葫芦娃使用技能时，身体不需要什么变化，变个颜色就行，造型不费力，这下就达到了省时省工的效果。

而且，为了更贴近儿童。原著中的十兄弟，是从坟墓中出生的，这样阴森黑暗的场景，换成了从山间葫芦中诞生，而且经过小动物和爷爷的精心培育，更添一层乐趣。复杂的地主官员人物，简化成蛇蝎蜈蚣；金光闪闪的宫殿，成为简单勾勒的山洞。葫芦娃取自年画中的善财童子，头戴葫芦，敞开衣襟，光着脚在山间玩闹。一切准备就绪，真正的拍摄终于开始。

千淘万漉终辛苦，俯身艺术心为国

年，历经前番剧本的创作，《葫芦兄弟》摄制组正式成立。尽管剧情、场景、人物都已经简化，然而整个拍摄依然很吃力。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，整个拍摄就像皮影戏一样。每次拍完一张，再掰一下肢体，继续拍下一张，最后将每一格连成整体。一个几秒钟的镜头，背后却是好几天的辛苦。力求完美的老艺术家，使尽浑身解数，要创作出最经典的作品。

艰难的拍摄，并没有吓到制作人员。他们自己给葫芦娃配表情，愤怒、哀伤、欢乐、激动，葫芦娃也就栩栩如生。穿山洞、剿妖怪、掉泥潭，那些经典的场景，才会栩栩如生。除了剧情创作，主题曲《葫芦娃》也是颇费心思。厂里只给提供一台电子琴，创作者鬼斧神工般地加上特殊元素——象声词。就出现了我们非常熟悉的“叮当当咚咚当当，葫芦娃”。听着铿锵有力，画面感十足。

两年时间，6万元成本，用剪刀、胶水和电子琴，创作出万人空巷的《葫芦兄弟》。这之后，续集《葫芦小金刚》问世。不仅掺杂了爱情元素，而且对成年人世界极尽讽刺。大娃第一个出场，虽力大无穷，却不谙世事，不懂人情，最终被金钱诱惑；千里眼和顺风耳，尽管耳聪目明，却被歪风邪气吹瞎了眼。

刀枪不入的三娃，立身处世一尘污染，却被别有用心地穿上小鞋；喷火的四娃，被大锅饭累的精疲力竭，个人力量再强，也难挡平均主义；喷水的五娃，被灌了一肚子脏水，身处社会的大染缸身不由己；隐身的六娃，被安上了丑恶的小尾巴；最厉害的七娃，却是被蛀虫，堡垒都是从内部攻克的。细思极恐的深层含义，让成年后的我们，再回头看剧，回味无穷。

后记

从年首播，到现在已经30多年过去，《葫芦兄弟》早已成为一代人永恒的记忆。导演胡进庆成为名副其实的“葫芦娃爷爷”。动画的最后，胡进庆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，然而，他却是本片的导演、编剧、形象设计等，其他岗位改成进庆、墨犊等简写和笔名。令人唏嘘的是，晚年的胡进庆，却因为《葫芦兄弟》的版权问题，和上海美术制片厂起了纠葛。年，83岁的胡进庆走完人生最后一程，我们再也救不出“葫芦爷爷”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