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羊

清朝元年,古家随顺治入关落户黑河小说

发布时间:2022/12/1 16:13:11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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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的黑河水清澈明亮,河底的小石子都看得清清楚楚,哗哗的水流声依然那么悦耳。

黑万富牵着背上驮着一边一只柳条筐的驴,黑老太爷扶着亲家跳过几块河中的大青石,才到了沽河西岸。

张木匠取下驴垛上的褡裢,背到肩上说“亲家,千里送君终有一别,我抓紧时间赶路了,入秋没事了上来串门啊!”

古家大院

黑万富黑老太爷招手向张木匠告别,直到张木匠的身影消失在黑河深处。

古家大院,坐北朝南,背山面水,青砖灰瓦。

主院为三进三出式,东南角开门,前有门厅,中间有过道厅,后为正厅。门前有一对石狮子和上马石、拴马桩、石马槽。主房为七檩式,配房为六檩式,施青筒瓦,置脊饰吻兽。院外十多米就是一口水井,石头砌的井台高出地面半丈高,旁边大楝(shai三声)树也有了溜腰粗一丈多高。

古玉玺刚刚四十出头岁,粗壮的身材,红光满面,整日穿着件青色的长袍马褂,头上戴个瓜皮帽。

古老太爷已经70多岁,下巴上一缕白色的山羊胡,白老太太过世多年,他一个人每天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喝茶。偶尔拄着拐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,古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古玉玺一个人打理。

黑家父子在古家大门口,拴好毛驴,把驴垛上筐抬下来。

黑老太爷手里拎着一公一母两只野鸡,黑万福扛着驴垛跟在后面。“古老爷在家吗?”“吆,凤恩(黑老太爷的大名)大哥来了!快进屋,我爸在堂屋呢。”

院子里的古玉玺应着。黑老太爷走进堂屋,先跟古老太爷鞠躬行了个礼,扬起手里一对野鸡道:“万富套的野鸡孝敬您的,补补身子。”“快坐,快坐”古老太爷招呼黑老太爷坐下,“家里好几天没来客人了,快坐下咱爷俩好好唠唠。”

黑老太爷家境不错,既不向古家借粮,也不向古家租田。

虽然比不上古家,靠着十几亩山坡地日子也算滋润。除了黑老太爷和村里私塾学堂的周老先生,附近还真没有能跟古老太爷坐一块说话的人。

“孩子的婚事办得可顺?”“挺好的,托您的福,顺顺当当的,刚把亲家送走,我就顺路过来看看您,顺便把碗碟还了。”

“大柱子(古玉玺小名),让管家把碗碟数数,放西屋去。把野鸡拿灶房去收拾收拾!”古老太爷对门外的古玉玺喊道。

“这野鸡真肥,万富这孩子真是懂事。老了走不动路,不然非上去讨盅喜酒喝。”古老太爷转身又对黑老太爷说道。

“凤恩呀!听说外面一点不消停,大柱子年前去趟京城,一会儿民国,一会儿洪宪,刚改回民国,又搞了一个北洋政府。去年春天,京城学生不上学闹得厉害呢!看来这世道一年两年不会消停,还是咱这山沟子里好。”古老太爷把话切入他憋了很久想说的正题。

“您跟京城二门那支人还有联系没?”

“我让大柱子去了,他们日子过得也是一年不如一年,一朝君子一朝臣呀!跟我一辈儿的白正轩在西四牌楼开了间铺子,日子还没咱们过得好,我让大柱子带话了,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搬黑河川来,当年二门在京城有权有势没少帮我们。”

“还是您讲情讲义”黑老太爷顺嘴夸到。

“唉,想当年祖辈跟顺治爷来京城是何等风光!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真是世事无常呀!”古老太爷叹息一声。“本打算让老二、老三长大点去京城读书,得看看时局怎么发展了。”

“外面兵荒马乱,我们日子也不好过呀!这两年雨水少,收成不好,打去年夏天到现在一场透雨也没下过,我打记事起四十多年都没这么旱过,再这么旱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。”

“可不,你看看黑河水旱的,蹦石头尖都能过来。你们吃水咋样?”

“那个水泉可是个宝贝,现在吃水没问题,浇地肯定不行了。”

“等到芒种再不下雨,我们要做好求雨的准备,还是老规矩,你带头每家每户派一个男人,交两升小米。”

“好嘞!古老爷您先跟戏班子打好招呼。快晌午你们也该吃饭了,我们爷俩都赶回去抓紧把地翻一遍,今年又多张吃饭的嘴,一刻也不能耽搁。”

爷俩告别古家,牵着毛驴赶回菜树沟。

路过河东黑老太爷指着眼前山梁下一块地说,黑万富:“看见没?爸相中那块地了,风水也不赖,等日后攒了钱,咱们跟古家把那块地买下来盖新房子,搬下来住。”

“爸,那得攒到唰儿时候呀?”

“你得让你媳妇多生几个孩子,多子多福,穷人过日子过的是人,日后咱们家丁兴旺了,也要过上古老爷家的日子!”

古家是黑河下游方圆几十里富甲一方的大户,到了古玉玺这代已经是第十二代。

明崇祯十七年(清顺治元年,公元年),古家三兄弟护送顺治小皇帝从沈阳进京,入关后,老大落户热河一带,老二留守京城,老三驻守开平卫(明长城重要关口,康熙三十二年改独石口厅)。

河西村(当时称大河西)一带,住着一伙大帮(土匪),骑黄龙马,持双铡刀,欺男霸女无恶不作,方圆近百里的老百姓怨声载道,有村民上报独石口厅。公元年,清政府派古家老三为帅,带领八旗士兵前来剿匪。大帮首领刘花脸、方小嘴、宋小眼清兵不认识,就让认识这几个人的河西刘老太婆,每天坐在家门口做针线活为掩护,监视大帮动向。没过几天,发现方小嘴等人去了黑河口磨铡刀,就通知了清兵。方小嘴回来的路上,与埋伏的清兵展开一场激战,古家老三先身先士卒,经过一天激战终将这伙土匪全部剿灭。

为奖励祖先的功绩,清政府让古家老三划地为界,自选村庄落户,古家老三把家选在地势开阔的河西,自此此地属朝廷直辖拿俸禄吃皇粮。

经过八代人的经营,现在古家已经拥有水田、坡田近千倾,人口已经繁衍到一百多。

古玉玺膝下有四个儿子,应了老话“老大憨、老二蛮、老三尖、老四撺”。

大儿子古金福十岁,天生一副憨厚相,不爱说话,算盘打得一流,看见字就脑袋疼,对打鱼摸虾,捉鸟套兔颇有天赋,没少挨教书先生的板子。

二儿子古金禄六岁,长得帅气,写得一手好毛笔字,一脸书生相。

三儿子古金贵才四岁,其貌不扬,脑子却十分灵光。

小儿子古金喜刚刚一岁多,还穿着开裆裤,出奇的淘气。

三个孩子都在村里的私塾读书,古金福跟先生学了三年,除了精通算盘,斗大的字不识两升,古老太爷发话:“这个老大就不是读书的料,算盘打得好就让他跟着你学学怎么料理家务吧!”

这倒是给古金福大显身手的机会,黑河两岸的崇山峻岭,麻狼子、豹子、野猪、山羊、狍子、狐狸、獾子、野兔、野鸡、蛇、王八(也称甲鱼、鳖、水鱼)、蝙蝠、黄鼠麻狼子、骚狗子、松鼠、刺猬、老雕(鹰)、鹞子、捞鱼鹳、石鸡子、半翅子、猫头鹰、啄木鸟、野鸽子、小燕子、山雀、水鸟等各种鸟类、野生动物不下上百种,清澈的沽河里有的是青蛙、鲶鱼、鲤鱼、草鱼、泥鳅、小虾,还有让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癞蛤蟆。

冬天,古金福背上一人多高的火枪,拿上铁夹子和铁丝,前后十里地的山沟里下铁夹子、下套子,夏天就到沽河里捉鱼、扎王八。

古金福本来看不起这些住在沟沟叉叉里的穷人,领着小伙伴刘石头,冬天上山到处跑,难免要找个背风取暖的地方,喝口热水、吃口热乎饭,一来二去跟这些分散的人家也都混得很熟,大家还得“大少爷、大少爷”叫着他。古老太爷不放心,每次上山打猎,都派两个身强力壮的长工跟着。

五月的黑河,岸边的柳树已经吐出嫩绿的新芽,微风吹过,细细飘飘的杨柳枝就像妇人的长发在水上飘荡,满山遍野的山桃花、山杏花把群山染成了粉白色,好似飘逸的长裙。

百花深处黑万福已经在黑氏的肚子里播下了生命的种子,每天下地干活也格外带劲,十几亩的开荒地,已经被爷俩播下希望的种子。

今年土地的墒情不好,菜树沟没有水浇地,门前的水泉只够几户人家饮用。有备无患,黑老太爷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,大部分种的是耐旱的谷子和黍子以防不测。

黑河里的甲鱼

桃花水发爬上滩,

三伏炎夏歇树间,

九月重阳入水底,

寒冬腊月钻泥潭。

沽河一大特产就是河里肥美鲜嫩的王八。

黑河两岸人烟稀少,水底有大量的泥沙,河里的小鱼、小虾、蚯蚓,也给王八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。每年十月,它们潜入水底深处泥沙中冬眠,冬眠时脖子斜朝上,鼻孔稍出泥沙表面,两眼紧闭,不食不动,脖子有多长就伏进去多深。惊蛰前后,它们会从水底的泥沙中慢慢复苏,水流稍缓裸露的沙滩是它们产卵(俗称王八蛋)的好地方,风和日丽的日子,它们喜欢爬到岸边沙滩或者大青石上面晒盖子(晒壳),成群的大小王八公母一大堆,活像一群男女在享受日光浴。

两年的少雨让黑河到处都成了浅滩,五月的沽河水还拔凉拔凉(冰凉),古金福挽着裤腿,光着脚,不停地用铁叉子往泥沙里用力戳,不到半天功夫就扎到一只三、四斤重的大王八。兴冲冲跑回家,喊“爷爷,看我给你弄到唰儿好东西了?”“这么大个家伙,比黄烙子(做小米饼的烙子)都大,真少见!把血、胆和骨头都给我留着啊!”古老太爷在正屋跟教书先生聊天。

黑河的王八壳是黑黄色,表面光滑没有花纹,肚皮是黄的,脖子长牙齿锋利,浑身都是宝,血、头、甲、骨、肉、卵、胆、肉都是上好的药材,它最大的功效是大补。

古老爷子最喜欢用新鲜的王八血、王八胆下酒,酒坛子里常年泡着王八盖子和骨头。

古家男人个个红光满面,与常年吃黑河的王八不无关系。

“爷爷,让我玩几天再吃吧!”

“赶紧杀了!这东西这么大,至少也得几十年了。王八会遁地,用锅和缸扣上都不行,第二天就没影了。”

屋里的古老太爷和私塾周老先生,已经坐到院子里的长板凳上来欣赏这只大王八,正在书房背诗的老二、老三也跑出来看热闹。

“老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,百年的兔子无人追。这东西有年头了,再过几十年该成精了。”旁边的私塾周老先生说话了。

放在以前,这么大一只王八,古老太爷光舍不得自己吃,它得留给百公里外的京城送礼。

“金福,先别着急,我先给你们讲讲王八的来历。”

周老先生嘴里叼着烟袋锅,慢条斯理说道:“王八也叫甲鱼,又叫乌龟。王八、王八蛋是骂人的话,有一种说法是,从忘八端来的。哪八端呢?就是说一个人忘了礼、义、廉、耻、孝、悌、忠、孝。假如一个男人老婆被人家睡了或者是窑子里老鸨子的丈夫,都管这种男人叫王八。咋联系到一块的呢?老辈子人都说乌龟不会配对,母龟要跟蛇配对才能下蛋,王八是龟跟蛇的野种。不管咋说都是一句歹毒的骂人话,都是对别人的一种侮辱。”

院子里,古金福找来木墩、斧子,把王八放了上去用脚踩住,刘石头用根筷子粗的木棍,去拨弄王八缩进去的头。

“赶紧准备个碗放旁边,碗里放一盅白酒,血可不能给我糟蹋一滴。”古老太爷发话了,佣人赶紧从灶房拿出一个已经倒上白酒的大花碗和一双筷子,放在木墩子下面,跑回屋烧水去了。

“王八咬棍,王八咬棍。。。”古金福和刘石头嘴里不停念叨着。猛然间王八缩进去的头突然咬住木棍死死不放,刘石头用力拉了出来,伸直的脖子足有两寸长,古金福斧起刀落,刘石头手里只剩下咬着木棍的头。

古金福两手掐住王八盖子,血一滴一滴控进碗里,旁边的刘石头还不停地用手里的筷子搅拌碗里的血。

古金福把控尽了血的王八放到木墩上,跑到灶房拿来一把菜刀和一盆水,先用水清洗了两遍,又从灶房舀了两瓢开水放进瓷盆里,烫了几分钟,拎出来凉凉,再用刀刮去王八上面薄薄的一层砂皮,用菜刀从裙边两侧的骨缝地方割开,将盖子掀起了。回头喊了句“爷爷,是个母的”“小心点儿别把胆弄破了,弄破做出来是苦的”胆汁兑白酒喝据说能败火明目。他小心翼翼把小拇指尖大小一大串的王八蛋和胆、肝、心、肠子都掏了出来,放进另一个碗里,最后把盖子以外的肉剁成小块,又重新舀了两瓢开水倒进盆里去污。金福动作很麻利,不到一个时辰就把王八收拾好了,端进灶房。

“孙子,数数碗里有几个王八蛋?”“爷爷,我数过了,有六个王八蛋”院子里老少六个人面面相觑笑得是前仰后合。

“鲤鱼吃肉,王八喝汤”,周老先生一旁笑眯眯的说:“老话说,开河鱼、下蛋鸡、回笼觉、二房妻,就叫开河甲鱼吧!”

“我俩中午喝王八血,吃王八蛋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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