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年幼的时候，村庄遭遇了一场大雨。那天，一只狐狸匆匆跑进了我家的鸡圈，寻找避雨的庇护所。令人吃惊的是，它竟然咬死了一只母鸡。爷爷爷立即采取行动，用力击毙了那只狡猾的狐狸，并将它的皮剥了下来。

1

狐狸的腹中孕育着四只小狐狸，它们已经成形，甚至还有了生气。爷爷爷皱起眉头，说：“我也不知道这狐狸怀了孩子，这样处理，有点残忍。”他凝视着那四只小狐狸，表情复杂。

这四只小狐狸活动了一小会儿，却很快离世。奶奶奶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怀孕的母狐狸怨气最深，我们最好找个地方把它们埋了。”爷爷爷问：“埋在哪里？”奶奶奶四处看了看，家里院子很大，她提议：“就埋在院子里吧，这样我们还能看着。”

我们的村庄四周环绕着山，山上不仅有狐狸，还有野猪和狼。如果把狐狸埋在山上，它们肯定会被挖出来被其他动物吃掉。爷爷爷说：“好，就在院子里埋吧。”他拿着铁锹，在院墙根下挖了个坑，将母狐狸和四只小狐狸放进土坑里。

爷爷爷捡起地上的狐狸皮，犹豫了一下。这块狐狸皮可以卖钱，在镇上能换回两只大公鸡。他看向奶奶奶，问：“老伴儿，这狐狸皮我们留着吗？”奶奶奶皱了皱眉头，也有些犹豫，毕竟家里并不富裕。她说：“这狐狸皮留下吧。”

她话音刚落，我似乎看到母狐狸动了一下，好像还没完全死去。我说：“爷，那母狐狸好像还有点活着。”爷爷爷低头看了看，确实看到母狐狸有些动作，周围的小狐狸也跟着动了一下。其中有一只小狐狸贴近母狐狸，似乎在找奶吃。

爷爷爷点了支旱烟，抽了几口，说：“也活不了多久，没了皮，小狐狸也喝不到奶。”他说完，开始填土，很快将坑填平，还用脚踩了踩。

奶奶奶说：“老头子，你把狐狸皮拿到镇上卖了吧，换两只公鸡回来。”爷爷爷点了点头，套上驴车，带着狐狸皮去了镇上。等到天黑，他才回来，手里提着一只公鸡和一壶白酒。奶奶奶看着生气地说：“周老三，你脸皮真够厚的，居然还买酒回来喝？”

爷爷坐在土炕上，轻声说：“我就喝点，不多，不会喝醉。”奶奶狠狠地瞪了爷爷一眼，将酒壶锁进柜子，决不让他沾酒。当爷爷不敢喝酒时，总是害怕奶奶的责备。她一禁止他碰酒，他就唯唯诺诺，只得坐在土炕上默默地吸着烟雾。

夜幕降临，奶奶从仓房里取出一个竹筐，筐里摆放着七八个笨拙的鸡蛋。奶奶说：“我去给小柱媳妇搓奶，柜子里的酒你可不能私自动。”将锁柜的钥匙塞进口袋，奶奶冷冷地看了一眼爷爷，然后转向我说：“小福子，看好你爷，如果他敢动酒，你得赶紧找我。”

我点了点头：“知道了。”说完这番话，奶奶提着竹筐离开了家门，留下我和爷爷独处。爷爷依然对酒心生馋，他找到一根细铁丝，撬开了锁柜的锁头，拿出了那瓶白酒。我警告道：“爷，奶不让你喝酒，你要是喝多了会吓人的。”我记得三年前的一幕，爷爷因为酒疯，将家里养的山羊砍死，切成了十几块不同大小的肉块。

2

爷爷皱了皱眉头，他笑着说：“我就喝几口，不多喝，别告诉你奶。”

说完这句话，爷爷又从柜子里取出两个糖球递给我。我犹豫了几秒，然后说：“那你只能喝三口。”爷爷摸了摸我的头，笑着说：“好，听你的。”

他拿起酒壶，一口气喝了几大口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。我提醒道：“够三口了。”然而，爷爷似乎毫不停歇，继续大口大口地喝着。那白酒的酒精度很高，喝起来容易醉人。

我想拦住他，却被他推开，大声说：“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？滚出去！”他对我发火，眼睛瞪得老大，有些吓人。我不敢出声，默默跑到院子里，猜测他可能要再多喝一会儿。

我不敢耽搁，赶紧朝着小柱家跑去。到了小柱家，我告诉了奶奶爷爷偷喝酒的事。奶奶听后急了，小跑着回家，我跟在后面。

小柱家离我家有一段距离，我们两家一个住在村西头，一个住在村东头。等到了家，只见爷爷跪在地上挖坑，将坑里埋的狐狸挖了出来。他还用菜刀将狐狸砍成好几段，刀上沾满了狐狸的血。爷爷还在不停地砍着狐狸。

奶奶愣了几秒，眼中带着恐惧。她大声喊道：“周老三，你发什么疯？把菜刀放下！”爷爷似乎没有听见，继续砍着眼前的狐狸，就连小狐狸都几乎被砍成了肉泥。

爷爷低头自言自语：“祸害，你们都是祸害，就该砍死！”说这话的时候，神情异常诡异，仿佛中了邪。见爷爷毫无反应，奶奶提高音调，大声说：“周老三，你停手。”

这才引起了爷爷的反应，他缓慢地抬起手，看着奶奶说：“你喊啥？我问你喊啥？”突然站起来，眼中充满了戾气，似乎要杀人。

奶奶把我护在身后，语气突然软了下来：“老头子，你喝多了，快把刀放下，进屋睡觉。”爷爷朝她大喊：“我没疯！我看你才疯了。”说着，抡起菜刀，朝着空气砍了一下。

奶奶皱眉，抱起我说：“天要下雨，快进屋吧。”爷爷却说：“我不进屋，你们也不能进屋。”

爷爷手持菜刀，突然走到奶奶的面前，紧抓住她的衣领，将她拖到一个埋葬狐狸的土坑旁。他大声喊道：“跪下，我要你跪下，把狐狸埋了。”

奶奶将我放在地上，注视着爷爷说：“周老三，你难道就不能过平凡的日子吗？”爷爷瞪了她一眼，将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，逼迫她跪下。

无奈之下，奶奶只好跪在地上，将剁碎的狐狸一点一点地放入土坑，然后将土填平。见土坑被填满，爷爷将手中的菜刀扔在一旁，摇摇晃晃地走进东屋，奶奶叹了口气，望着爷爷的背影说：“周老三，你迟早会有麻烦的。”

刚说完，一声巨响传来，雷声轰鸣，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。奶奶抱着我走进东屋，而爷爷已经进入梦乡。

奶奶将我放在土炕上，嘱咐我入睡。在半梦半醒之间，我听到哭声。

我坐起身，靠近窗户，发现院子里有两只狐狸，它们在哭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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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
我正准备唤醒奶奶时，那两只狐狸匆匆逃离。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狐狸的哭声，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，宛如婴儿啼哭。

狐狸跑走后，我不敢靠近窗户入睡，只好爬到爷爷和奶奶之间躺下。第二天一早，爷爷清醒过来，看着院子里满是狐狸的脚印，开始感到紧张不安。

爷爷说：“老伴儿，这可怎么办？”奶奶瞪了爷爷一眼，责备他：“我让你戒酒，你不听，非要喝酒，现在出事了，自己想办法吧。”爷爷皱着眉头，一筹莫展，满头大汗。

爷爷说：“老伴儿，我担心这狐狸会报复我，你得帮我想想办法，毕竟我也是生子的父亲，你不能不管我啊。”“生子”是我小叔的名字，他还没结婚，在城里工作。

奶奶叹了口气，不悦地说：“要不是为了生子的面子，我真想不管你，任由你被狐狸咬死算了！”爷爷说：“老伴儿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你别说气话了，快给我想想办法。”

奶奶狠狠瞪了爷爷一眼，说：“我去找陈瞎子。”陈瞎子擅长算卦，有些本事，只是性格古怪，不是谁都能见的。

看着奶奶要去找陈瞎子，爷爷脸上露出笑容，说：“老伴儿，路上小心。”奶奶冷哼一声，对爷爷有些不满，但无奈之下，只能与他共度余生。

奶奶抓住鸡圈里的大公鸡，提着它出了门。奶奶离开后，院子里只剩下我和爷爷。爷爷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，眼神复杂，我蹲在水井旁边玩。

突然，家门开了，两个人走了进来，他们的相貌有些古怪，嘴巴又尖又长。一个是老头，一个是老太太，年纪和爷爷爷差不多。

见到有人进院，爷爷站起身，问道：“你们找谁啊？”老头开口说：“我们找王奎。”王奎是我家邻居，我们之间只隔了一道小土墙。

爷爷问：“你们找王奎干嘛？”老头眯缝着眼睛，说话的声音又尖又怪，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声音。老头说：“王奎是我女婿，他说家里的房子空着，让我们老两口搬来住。”爷爷笑着说：“这就是了。”

王奎和媳妇在城里打工，只有过年才回来，他家院子都是杂草丛生，要想住人，还得整理一下。老头和老太太对视一眼，似乎在交流什么，老太太开口说：“老哥，你能帮忙整理一下院子吗？我腰不好，弯不下去，我给你们做饭，还买酒喝。”爷爷听到有酒，眼睛顿时亮了。

他笑着说：“都是邻居，帮点忙应该的。”爷爷拿了两把锄头，跳进王奎家院子，他和老头一起忙活，而老太太站在阴凉处，露出半张脸，那一边脸上挂着笑容。

4

过了一会儿，院子里的草地变得一片整洁。老太太将一桌饭菜摆好，又端来一壶白酒，为爷爷倒了一大碗。

老太太笑着说：“老哥，多喝点，我家酒足够。”爷爷笑了笑，拿起酒碗喝了两大口。我轻声提醒：“爷，奶不让您喝酒。”爷爷回答：“喝一点没关系，我不会喝醉。”

老太太又给爷爷倒了一碗酒，爷爷喝得津津有味。他笑着说：“这酒好喝，哪里买的？”老头说：“不是买的，是我们自己家酿的。我们打算在村里卖酒，到时候老哥你一定要来支持，送你几壶酒。”爷爷惊讶地说：“你们会酿白酒？这手艺可不简单，能挣大钱。”老头和老太太笑了笑，没说话，目光集中在爷爷身上。

爷爷和他们闲聊了几句，得知老头叫黄大福，老太太叫黄桂香。酒足饭饱后，爷爷起身告别：“我得回去了，有事随时找我。”肚子圆滚滚的他从不在外面醉酒，都是回家里吵吵闹闹。

黄大福递给爷爷剩下的半壶酒：“老哥，这酒你带回去，今天帮了我们大忙。”爷爷推辞了几句，最终还是收下了酒，领着我回家。

回到家，爷爷坐在土炕上发火，责备家里的人，甚至把水壶踢碎。闹腾完毕，他躺在土炕上睡觉。

晚上，奶奶回来了，一进门就闻到酒味：“小福子，这酒是哪来的？”我说：“邻居送的。”奶皱了皱眉头，唤醒爷爷，他已经醒酒。

奶怒视着爷爷：“周老三，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，又喝酒！”爷爷笑嘻嘻地解释：“王奎的岳父岳母来了，帮忙整理院子，他们请我喝酒，我只喝了一点点。”

奶奶不满地踢了爷爷一脚，低声说：“王奎的岳父岳母偏偏在这个时候来，你不觉得奇怪？”爷爷楞了一下，眼珠子转了几圈，有些紧张：“老婆子，你可别吓唬我，那狐狸还真的会成精？”奶不悦地说：“陈瞎子说了，买狐狸皮回来，烧香供奉七天，才能平息母狐狸的怨气。明天你我一起去镇上买狐狸皮，还得给王奎打电话问问他知不知情。”

5

第二天一早，我们前往镇上，花费了相当可观的金额才成功购得狐狸皮。奶奶身在镇上，迅速联系了王奎，得知他已经了解此事，安排了他的岳父和岳母前来看护家宅。这让奶奶终于松了口气。直到中午才回到家，刚一踏进院子，就发现王奎的院子里聚集了许多村里的男人，他们平时钟爱品味白酒。从远处我就嗅到白酒的浓烈味道。

院子里，黄大福正在兜售白酒，而人群中都在购买。爷爷伸着脖子，望向王奎家的院子，下意识地咽了口水。黄大福发现了爷爷，友好地笑着说：“老哥，过来喝酒啊。”

爷爷勉强笑了两声，瞥了一眼奶奶，见奶奶瞪大眼睛示意不去，他开口说：“不去了。”黄大福弯下腰，走到墙边，目不转睛地盯着爷爷手里的狐狸皮，笑着问：“老哥，这狐狸皮哪来的？”爷爷犹豫片刻后说：“在镇上买的。”黄大福伸手示意要看看，笑着说：“能让我看看吗？我也想买张狐狸皮。”爷爷将狐狸皮递给黄大福，后者接过时竟然眼睛瞪大，手抖得厉害。

见状，爷爷关切地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黄大福低头不语，片刻后才抬起头，眼中充满了红血丝。与此同时，黄桂香走了过来，拿着狐狸皮笑着说：“老哥，这狐狸皮就卖给我们吧，我们给你三壶酒。”

黄桂香说完这番话，拿着狐狸皮就欲离去。爷爷急得跃过墙头，但被黄大福拦住，大声说：“一张狐狸皮，就卖给我们吧。”

爷爷焦急地跺着脚，回应道：“不行，这狐狸皮我不卖！快还给我。”

尽管爷爷心急如焚，但黄大福却顶住他，让他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黄桂香将狐狸皮带进屋里。

爷爷急得额头冒汗，生气地说：“黄大福，这狐狸皮我可不卖！”

见爷爷生气，黄大福朝着屋里大声喊道：“老婆子，快把狐狸皮拿出来，老哥不卖。”

说完，黄大福又向爷爷陈述好话，甚至表示要送酒给爷爷解渴。

爷爷一听到送酒，眼睛瞪得溜圆。奶奶已经走进东屋，远离了他的身边。

爷爷低声说：“老黄，你要狐狸皮，可以去后山捕捉，或者抓几只幼狐放在笼子里，引来大狐狸。这样狐狸皮才值钱。”

爷爷话音刚落，我看到黄大福的嘴微动，似乎生气了。

爷爷继续说：“你嫂子不让我喝酒，我也不敢拿回家。等有时间，我去你院里喝酒。”

黄大福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，他凑到爷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，我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。

然后，我看到爷爷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
黄桂香将狐狸皮拿出来，递给爷爷，爷爷说：“好了，你们忙吧，我先进屋了。”

说完，爷爷带着我一同进了屋。

奶奶已经准备好香火，看到我们进来，她好奇地问：“怎么这么久才进屋？你们聊了些什么？”

爷爷将狐狸皮放到供台上，干笑两声说：“没聊啥，就问问他们家生意，买酒的人真不少。”

6

奶奶瞪了一眼爷爷，然后点燃了香烛。她说：“别再和他家有来往。”

爷爷没有说话，默默地吸着烟。夜深人静时，我听到屋里传来一些声响，睁开眼睛，发现爷爷正在悄悄地离开土炕。

他小心翼翼地动作，生怕惊动奶奶。我躺在窗户旁边，看见爷爷翻过院墙，悄无声息地进入黄大福的家。

黄大福的屋里亮着灯光，爷爷推开门进去。我心中充满疑惑，这么晚了，爷爷到底在黄大福家干什么？

就在我感到困扰时，奶奶突然开口：“小福子，你在看什么？”我回答：“奶，爷爷去了黄大福家。”

奶奶猛地坐起身，目光投向爷爷平时睡觉的地方，发现空无一人。她咬牙切齿地说：“周老三，你真是一点脸皮都没有。”

说罢，她毫不犹豫地下了土炕，决定亲自去找爷爷。我跟随着她一同走了出去。

我们来到黄大福的院子，一进门就听到爷爷的笑声。奶奶怒气冲冲地走向屋子，正要敲门，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狐狸的叫声。

她迅速收回了敲门的手，示意我保持安静。我们躲到窗户底下，黄大福家的窗户很低，而且是用纸糊的。奶奶舔湿了手指，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孔，然后趴在窟窿上窥探里面的情况。

奶奶一瞥之下，立刻吓得坐在地上，脸上充满了惊恐。我下意识地转向窗户上的洞口，只见在屋内，爷爷木然地坐在板凳上，两只狐狸环绕在他身旁。那两只狐狸我曾在那个晚上见过。

这两只狐狸的眼睛散发着绿光，眼神充满狡黠。眼前的景象让我呆若木鸡，而奶奶从背后捂住我的嘴，朝屋内喊道：“老头子，天快亮了，快回家吧。”

她话音刚落，我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狐狸笑声，那是一种邪恶的笑声。接着，狐狸开始说话，声音尖细而愤怒：“周老三害死了我的女儿，我要他付出代价！老太太，如果你不想卷入其中，就快离开！”

狐狸发怒之际，屋内的灯突然熄灭。奶奶皱着眉头说：“老仙，求求你放过我们吧，我们好好供奉狐狸皮，每日点香火祈福。”

她话音刚落，就跪在地上，恳求我也跟着下跪。我低着头，不敢抬头看。随后“砰”的一声，门被打开，一阵阴风袭来，让我几乎睁不开眼。

奶奶大声说：“老仙，求你宽容一些，饶过我们吧。”狐狸回应道：“老太太，如果你能建一座专为狐狸的庙，每日供奉香火，我可以留周老三一命。”

然而，建庙可不是小数目，我家并没有那么多钱。奶奶连连点头，说：“老仙，您放心，我一定会建成狐狸庙，每天供奉香火。”

她话音刚落，又是一阵阴风，我看见两只狐狸跑出了院子。奶奶急忙站起来，冲进屋里，我也跟着进去。她打开屋内的灯，只见爷爷躺在地上，一半的脸上长出了狐狸的毛发，还有狐狸的胡须，看上去异常诡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