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象新闻记者关新耀特约撰稿人谷祁/文受访者供图
年冬天,李松山与孙丽第一次见面。两人因诗歌相识。李松山后来跟媒体说,自己写了5年情诗才将她追到手。她却是看媒体报道才“知道”那些是情诗——它们过于含蓄了。
李松山是生活在河南舞钢市李楼村的放羊人,也是诗人。他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,自己一生的梦想是建房子,把母亲、羊群接进去,此外还有他的爱情。但那时,他觉得爱情遥远,与己无关。
孙丽是河南信阳人,从小在豫南的西九华山下长大。那里山清水秀,山顶有茶园,有鸟儿,有泉声,“作为山里长大的孩子,不自觉地模仿了山这个矛盾体,平庸,而又充满深邃的幻想”。
两个充满幻想的人走到了一起。他们结婚,生活被羊群和田地包围,好在还有诗意。有时,他们会在田间地头对诗。他说:“妈和小丽在薅花生。”她应:“阳光赤烈。”他接:“而白云最宠溺的那个人是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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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一只羊,奔向一只羊
羊怕露水、怕寒气。李松山总是在早上10点多出门放羊。他不在家时,孙丽就做些农活,或者读书写诗,练练吉他,把饭做好,等他中午回来吃。下午三四点,他又出去,放两小时羊再回来,两人再坐在餐桌前,一起吃饭。
有时,她也跟着去放羊,一起将羊群带到有草的地方去,通常是扶拉王河和河滩边的小树林。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,别让它们走出视野范围外就行。他们有时带书去,在草地上看书,有时看看手机。还有些时候,她什么也不看,就看羊儿如何吃草:它们会挑比较嫩的草,咬住,抬起头,咀嚼一下,望一望天空,然后低下头去,继续在草丛之中寻找嫩草。
日子就是这样的。羊一天一天地放,日子一天一天过去。羊妈妈在正月里生了小羊,到了冬天或者来年冬天,就会被卖掉。放羊无法成为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。就算10多只羊全卖了,收入也有限得很,四五千罢了。
好在她喜欢这份安宁,不喜欢生活在人群中。李楼村远离喧嚣,地势低平,房屋稠密,与中国的多数村子一样,这里的年轻人成群地外出打工,少部分留在家中。留在家的那些,时不时来家,和他们相聚,喝酒。她跟着喝,释放一下压力,难得让自己开心一下。
她正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。刚搬过来时,她不太适应。房子有点小。羊和人生活在一起,卫生条件有限。她一直建议将羊转移到其他地方去,离他们的房子远一些。要么干脆把羊卖了,两人凑钱买辆车,做点小生意。但李松山的母亲上了年纪,身上有旧疾,高血压,腰也不好,成天弓着背走路,李松山的姐姐弟弟们又都在外地,他只好日复一日守着这片土地,守着母亲和羊群。
他仿佛被困在了这里。他在诗里写:“我不大喜欢羊/但又必须热爱它”。孙丽也在诗中写,“我们看见同一朵云/来自春天的深处/放下困境,作为一只羊,奔向一只羊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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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气呵成与精雕细琢
两人第一次见面,李松山很紧张,倒是孙丽,做好了心理准备,跟他讲:“你什么都不用担心,不用害怕,我自有分寸。”他们很快开始交往。她既不排斥,但也没有很快接受他的求婚。后来,他许了一些承诺,又写了诗给他。
她是被诗歌打动的。诗里写“椅子变轻”,又写“距你离开小时”。
孙丽评价丈夫的诗充满发散性思维,简洁、有张力,语言朴素。李松山点评妻子的诗与众不同,有思想性、哲学性。生活中,她偏爱简单的事物,爱把复杂写进诗里。“我作斗争的形式,也是安静的。”
孙丽反对毫无诗性的诗歌。反对脱离叙事的抒情化的语言。她习惯在短时间内完成一首诗。看到某个场景、置身某一环境,要么当晚,要么第二天早上,要么过几天,诗歌便在大脑内部形成。她倾向于一气呵成。
他不一样。他习惯积攒,喜欢慢慢雕琢,总是将闪现的句子记下来,然后慢慢形成诗。“经常是酝酿几天,不定哪天早晨,大脑无比清明,一首诗便完整呈现其中。我只把它记下来就好,我只是语言的奴隶,从来不干涉它自由成长。”
她上高中时开始写诗。作文同样写得好,常常被老师打印出来,在校内传阅。老师给她评价,有冰心之温婉、郁达夫之沉郁。她听了高兴,一直记到现在。中学毕业后,她去南京,在姐姐的公司里上班。她开始试着给当地的报社投稿。一些诗歌就被印成铅字印刷出来。
再后来,她进入了第一段婚姻。像所有她熟悉的小镇女人那样,她回到老家,盖房子、生孩子。很长一段时间内,她不再写诗了。直到年,她结束了第一段婚姻,又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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