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癜风人民大会堂活动 http://nb.ifeng.com/a/20180605/6631976_0.shtml我的爷爷◎孙玉玲记忆里的爷爷,腰身如扁担一样弯着,干瘦的脸上有着岁月刻下的深深皱纹,下巴那绺灰白色的山羊胡子,记录着那个年代赋予的经典特征。温和慈祥的他,如他的名字——春,把光和热,雨与露,都倾注给了与他没有血缘,却更系情缘的一家人身上。爷爷年轻的时候就走南闯北。闯过关东,旅居过高丽国(朝鲜),爷爷说那里的大米好吃,特粘乎,他还曾经因一时找不到修车铺,用大米饭补过车内胎。爷爷在高丽国时从事的工作名曰“出背儿”,就是用肩或背为东家运送货物。正值年轻的爷爷,那时的日子过得也算是衣食无忧。后来爷爷把奶奶也接了过去。不久,奶奶因人生地不熟,语言不通,整天吵着要回家,爷爷拧不过,只好领着奶奶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土。在自己家里过日子,奶奶觉得踏实,不久奶奶便有了身孕,虽说是日子苦了点,却让他们有了盼头。夫妻间正甜甜蜜蜜地憧憬着未来的时候,一天,小脚奶奶一不留神被砖头绊了一跤,让有了六个月生命的婴儿夭折在腹中,当时没有医疗条件,是邻居奶奶帮忙,将胎儿生生地拽了出来。这看似小小的失误,却让正值花季的奶奶,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,并落下了病根。这突如其来的打击,让本该幸福的一家人,从此每一天的日子里,就像在黑夜里煎熬,没有了滋味,没有了希望,没有了过下去的信念。生身爷爷家当时已有三个儿子,让养生爷爷羡慕不已:眼前有儿女围着转着,那该是一番怎样的滋味啊,他越想心刺得越痛。“你若喜欢,就挑一个去吧。”生身爷爷也像他的名字——开,想得开,看得开:那个年月没有节育措施,接下来还能生几个娃还不好说呢,与其让这么多的孩子在一起受罪,还不如过继出去,跟着养父享点福,何况都住在一条街上,想孩子的时候,说见就能见着。爷爷就是这么开明,后来还将我小叔过继给了我三爷。生身爷爷的话,点亮了养生爷爷那颗破灭已久的心灯。养生爷爷选了老二,也就是我的父亲。原因是:老大已被我爷奶养了那么大不容易,不能选,老三太小,还在吃奶呢,他不忍心。养生爷爷如得了珍宝似的,将我父亲抱回了家,打那以后,日子里不但有了光亮,多了乐趣,还有了盼头。平日里,爷爷除了种地,闲暇时,还找一些推脚(用小推车推货)的活,挣点零花钱。进了腊月,爷爷便去盐场用木桶挑一担晒完盐后剩下的卤水,到南边几百里远的村庄,沿街叫卖,卖给那些忙了一年的庄户人家,过年做豆腐用。刚入腊月,做豆腐人家的不多,爷爷就张家一碗,李家一碗的卖,一担卤水能卖好几天。风里走雪里闯的爷爷,赚来的几个小钱不知藏到哪里好,生怕遇到贼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那天傍晚,爷爷因不熟悉路,走在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的地方,此时爷爷心里就觉得不对劲,有种不祥的预兆。果然不出所料,一彪形大汉从树林里蹿了出来,“行路的规矩,交出钱来,放你一条生路。”爷爷视那几个小钱为命,家里还有人张着口等着呢,怎能让歹徒轻易拿走?此时爷爷已怒火万丈,抄起担杖就与歹徒厮打了起来,打了一阵子,爷爷见胜算不大,随手抓起剩下的半桶卤水,哗啦一声,扣在了彪汉头上,爷爷这才脱了险。打那以后,爷爷再出来卖卤水,天一落黑就赶紧找一好心人家,落脚过夜。不是因为爷爷胆怯,只是因他肩上扛着责任,不能轻易倒下。爷爷给好心人家一碗卤水,换人家一块热乎的地瓜就很知足了,若能再给他一碗热水,就更感激了。当爷爷带着买来过年用的米面闯进家门时,一家人都为爷爷的归来而兴奋。却不知这里面蕴含着爷爷多少艰辛与几番磨难啊。哥哥出生不久,奶奶就因病久治不愈而过世,家里的活爷爷总是抢着干。爷爷每天早晨起得很早,他怕惊动家人,总是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,来到磨屋家,点上油灯,将早餐需磨的玉米粒倒在磨顶上,随后抱起磨棍,一圈一圈地推着,转着,嘴里还常常哼着我们听不懂的高丽小调。待母亲走进磨屋家,准备推磨时,只见磨盘上已堆满了黄金般的玉米面子,让母亲激动不已,并深深地感动着,兴奋着。因那个年代,如果孩子小,不能帮忙,那转磨道的活计就是家庭主妇的事了。提起来就让人头痛的活,因家口大,需一天三时推,有了爷爷老黄牛般的默默付出,母亲便轻松多了。每每母亲提起爷爷,总有夸不完的好,母亲常说,你爷爷对咱们家的恩德,几天几夜也说不完。自然灾害那几年,爷爷到山里刨茅草根,回家晒干后,到碾子上压碎,加上生产队里每天领到的几片地瓜干和萝卜干,一起熬着喝。每次爷爷都是把地瓜干、萝卜干让给哥哥姐姐吃,自己则喝点水,吃点草渣,爷爷饿得实在抗不了了,偷偷吃起了玉米骨,因大便不通,父亲给爷爷抠,才知道了真相。这让父亲好生难过,他担心着爷爷的体质,祈求着老天爷能让爷爷挺过这一劫。打那以后,父亲中午在单位食堂领到的地瓜干团子,再也无法咽下,偷偷带回家,谁也不给,就让爷爷自己吃。爷爷接过来,小捏一点嘴里,等父亲走后,再偷偷分给哥哥姐姐们。生活好一点了,父亲每月发了工资会给爷爷三块两块的零花钱,爷爷就有点抽烟叶的爱好,每次与他那些老伙计去赶集买烟叶,我听说后,总要吵着跟爷爷去,临出门前,母亲再三告诫我:“不许跟爷爷要好东西吃,不听话,以后就别想再跟着去。”我嘴里应着,心里却早就有了数。来到大集上,卖烟叶的排了好长一溜,与爷爷一起来买烟叶的那些爷爷们,蹲下后,一家挨一家地尝了起来,有的用纸卷成锥子把,有的搓成烟沫,放到烟袋锅里,一边抽着,一边评价着好赖,谈着价钱,一般烟尝不到最后一家,他们是买不成的。这时,爷爷就会领着我,来到炸油条的摊位,大概是花两角钱,买一个油炸面鱼给我。从爷爷手中接过那散发着浓浓香味儿、浑身油光的面鱼,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。爷爷蹲下身子,望着我开心的样子,面带慈祥,“吃吧,就这玩意吃了当东西。”爷爷的意思是,吃糖瓜、糖葫芦等其他口头之物填不饱肚子。我把面鱼放到爷爷嘴边,“爷爷你吃。”爷爷直摇头,“你吃吧,回家别跟你妈说。”那个年代的物质匮乏,家里有点好吃好喝的,首先要先尊敬老人,我们肚子里的好东西,都是在爷爷那里分享来的。爷爷偏爱孩子,还得偷偷地,生怕我父母知道了,体罚我们不懂事,争爷爷的嘴。大姐结婚后,本来一家人在小饭桌上吃饭少了一个人,应该宽敞点了,可爷爷却要求自己在里屋吃饭,父母觉得这样也好,省的一起吃,孩子们不长眼力见儿,抢着夹菜,爷爷会吃不好。那天母亲给爷爷送去一个馒头,一碟菜,一碗玉米粥,爷爷说“我吃这些不够,再给我一块饼子,(玉米饼子)地瓜也行。”按理说爷爷吃一个馒头尽够,这让母亲好生奇怪。原来爷爷是把母亲送去的饼子先吃完,再吃一点馒头,剩下块馒头用一块干净布包起来,放到抽屉里边藏着。大姐出嫁在自己村,他们家的条件不如我家,因我父亲每月能领到米面,我们也能跟着吃点细粮。大姐怀孕了,爷爷又是高兴,又是心痛。每次大姐回家,爷爷总是偷偷地将他的私藏品拿出来给大姐,感动得大姐眼泪婆娑,“爷,我不要,这是我爹妈孝敬您的。”“闺娘儿,拿着,咱家生活比你婆家好,爷爷不亏嘴。”大姐坚决不要,转身要走,爷爷着急了:“快拿着,不为你自己,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。”哥哥从小跟着爷爷睡,爷爷头朝外,哥哥头朝里。冬天里,因为穿得单薄,加上炕也不太热,哥哥的小脚总是冰凉冰凉的,爷爷把哥哥的脚握在手里暖一会儿,再放到自己肚子上。过了些年,哥哥好像一下子长大了,那天他突然把爷爷凉得有些刺骨的脚抱进怀里,这一举动,让爷爷感动得老泪纵横。他是激动,更是兴奋,“我这老头一辈子能活出这番滋味,值了。”打那时起,每当天冷时,爷孙俩就相互抱着脚,彼此温暖着。爷爷享有84岁的寿龄,在他临终前的几个月里,生活不能自理,大小便失禁,侍奉爷爷的事,大都是哥哥在为爷爷擦屎端尿,从未嫌弃过。爷爷安详地走了,哥哥跪在灵前,嚎啕大哭“爷爷呀,你怎么啦,我不让你走啊,我还要抱着你的脚睡觉呢。”那些日子,在哥哥心里,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爷爷的音容笑貌,时时在眼前浮现,让他那颗思念的心,无处安放,便常常跑到爷爷墓前哭泣,诉说着心中的不舍与想念。每每有人路过,总能听到这样的议论;“看看人家这孙子多孝顺,经常来看爷爷,老人家一辈子没白活,就算是自己亲生的,也没有几个能这样的。”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与爷爷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,而爷爷用一生的心血为我们一家人的付出,庇护,让我们姐弟几人与爷爷的情感,不但没有产生丝毫的距离,却更加深了我们对爷爷的尊崇与割舍不断的浓浓亲情。“爷爷您永远是我们的亲爷爷。”这是我们姐弟们发自肺腑的共同心声。(编辑:高一平)(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,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。)作者简介孙玉玲,烟台市莱山区人,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,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、微刊编委。曾有文字发表于《齐鲁文学作品年展》《当代散文》《迷人的风景》《胶东散文年选》《胶东文学》《烟台散文》等。壹点号烟台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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