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羊

对动物要心存敬畏之心

发布时间:2025/2/27 9:52:27   

野生动物被人类吃得断子绝孙或即将断子绝孙,已是老生常谈,最近媒体又纷纷控诉起国人的残忍食欲,这说明野生动物的命运非但没有改变,反而变得越来越悲惨。世界研究黑猩猩的权威古德尔女士早在年就指出,如果国际社会不认真对待野生肉类动物危机的话,许多中等和大型稀有动物以及珍稀鸟类、爬行动物将在十至二十年后灭绝。

在素有“动物王国”称号的云南省,显然也正面临着这一问题。据国际上一些动物保护协会的调查报告指出,东南亚国家及中国西南地区曾因环境封闭,生存着大量野生动物种群,但近年来由于经济发展和商业繁荣,以及当地人短视的利益需要,野生动物正在大量消失、灭绝。这一悲剧似乎由来已久。一名资深的云南动物保护工作者说:“在所有被残害的野生动物中,有百分八十是被人吃掉的,其余百分之二十则被用于收藏和制造药品。”

在中国,野生动物被吃得断子绝孙,与其说是命运,还不如说是宿命。这首先和我们“兽化”式的饮食文化有关,下面几则例子便可证明我们的饮食文化已经“兽化”到何种地步。福建有位爱吃猫肉的贵妇人是这样制作猫肉的:先在坛子里放石灰,然后把活猫塞进去,再加上开水,猫痛苦不已,不断挣扎,结果把毛全部“挣扎”光了,再加上“沸腾”的猫血全归于脏腑,猫肉晶莹洁白,那味道比嫩鸡肉鲜美十倍。

还有一种更奇特更残忍的卖驴肉方法:在地上挖一个深坑,在坑上铺一块木板,木板凿有四个可以放下驴脚的洞,把驴脚插入其中。有人买驴肉时,屠夫根据顾客的需求量,把滚烫的开水浇到驴身上,驴毛脱落,驴肉半熟,才把这块肉割下来,据说这样处置后的驴肉才鲜美可口。驴在没死之前,动弹不得,嘴被笼头箍住,叫不出声,两眼暴突,令人惨不忍睹。

北京有一道生吃活老鼠的名菜,美其名曰“叫三声”,吃法是:食客用筷子夹住粉嘟嘟刚生下来的小老鼠,小老鼠“地”一声;再往碟里蘸佐料,小老鼠又“吱”地一声;再送入口中一咬,小老鼠又“吱”地一叫,故名“叫三声”。

看来,中国美食素有“生吞活剥”的“优良传统”,在烹制和食用的过程中,动物的痛苦越是淋漓尽致,人类吃起来就越是可口。其次,中国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没有宗教成份,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操和素养,对动物缺乏敬畏之心。印度人不吃牛肉也不杀牛,因为牛是他们的图腾,是他们的宗教。

同样的,印度人也捉蛇卖蛇,但并不杀蛇吃蛇,捉蛇为为了获取毒液,获取毒液之后就放生了,因此印度的毒蛇永远也捉不完,这恐怕也和他们的宗教有关:对动物心存敬畏之心。

中国人也崇拜动物,但崇拜的是子虚乌有的龙、凤凰和麒麟,如果自然界真有这些野生动物的话,最终恐怕也摆脱不了被吃的命运。

野生动物来自农村,农民吃野生动物是有选择性的。记得小时候,村人偶然捡到一只受伤的穿山甲,却无人敢吃,也没地方可卖,扔了又实在可惜,便怂恿村里的屠夫或者光棍把它吃了,屠夫干的是杀生的活计,生死薄上已经记满了孽债,不在乎再记上一笔。光棍就更不怕了,虽然有折寿的危险,但无子可断无孙可绝,反正没什么后顾之忧。

屠夫和光棍虽然天不怕地不怕,烹制穿山甲时却偷偷摸摸的,享用时也不敢光明正大,似乎也怕神灵发现。那时候,农民只吃山羊野兔野鸡野猪等野生动物,像老鹰猫头鹰穿山甲狐狸黄鼠狼蛇类,是基本不捕也不吃的,他们认为只有邪恶的人,才吃这些玩意并且要付出沉重代价(比如患病折寿)。

如果有人得了皮肤病,久治不愈,村人也会抓一条蛇熬汤喝。吃了蛇肉喝了蛇汤,皮肤病一下就好了。但是蛇肉决不能放在厨房煮,连光棍和屠夫,也不敢放在厨房煮,而是把锅架在屋外露天煮,吃肉喝汤的时候,不可高声喧哗,不可说吃蛇喝蛇汤,要说吃鸡喝鸡汤。

对于蛇的敬畏,还体现在:看到蛇兑皮,赶紧脱被子;看到两条绞在一起,赶紧解裤带,否则会沾上邪气和霉运。蛇兑皮和蛇绞蛇,小时候我都遇到过。我条件反射一般,脱掉裤子解下裤带。夏天穿的是单裤,脱起来和解起来,倒也方便。当然,如果穿是短裤或松紧裤,没有裤带,则另当别论。

我家厨房前面就是小溪,清早起来,水桶里经常蹲着石蛙(冷血蛙类),一定会把它放走。石蛙是大补之物,一般情况下,村人不会吃它。青蛙是绝对不吃的,道理很简单,它是农民的朋友,害虫的天敌,吃它是恩将仇报。那时的人们,对某些野生动物,还存在着一种原始的敬畏之心。

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敬畏之心已经荡然无存,石蛙和青蛙不用说了,连邪恶的癞皮蛤蟆都吃。正月回家,发小请我吃山鸡。他对我说,你夏天再回来,我请你吃癞皮蛤蟆。我一听,差点没吐出来,惊道,那东西也能吃敢吃?他说,有什么不能吃不敢吃,剥皮炒辣椒,好吃极了,一吃就上瘾。我说我绝对不吃,你们也积点德,别吃了。发小说,不吃是你的损失,想吃的人多了。

我无言以对。这个发小,小时候和我一样胆小,吃完饭上茅厕,一定要问家人或照照镜子,嘴角有没有粘着饭粒,否则饭粒掉进茅坑,会天雷劈的。这也是父辈经常警告我们的。他现在怎么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,什么都敢吃了?!

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,对野生动物依然保持着一定的敬畏之心,自己不吃,但是他们会捉了卖给城里人吃。城里人口味的变化,也是野生动物遭受灭顶之灾的根源。吃野生动物的无非两种人,不是公款就是大款,有钱人自己吃,有权人被人请吃,一般人哪里消费得起。吃野生动物本来就是可怕的事情,更为可怕的是,吃野生动物,或者请上级领导,请朋友吃野生动物,在许多地方已经成为“有感情、有脸面、有身份”的体现。

饕餮野生动物现象屡禁不止,固然与打击和惩治力度不力有关,但“最大的原因恐怕与现代理性和宗教精神的匮乏有关。我们的宗教资源向来稀薄,更缺乏健康而科学的现代理性意识。而一个民族,一旦缺少了‘宗教感’和理性态度,缺少了对生命普遍的尊重和对自然的审美习惯,功利思维便失去了制约,欲望便失去了底线……在今天的国人头脑里,你很难找到那种纯净的可被称为‘信仰’的东西,对一个几乎什么都‘不信’、拚命求实的人,还有什么‘禁忌’和‘敬畏’可言呢?还有何戒律不能打破、欲望不敢满足呢?上不封顶、下无底线,肆无忌惮、海阔天空的‘通吃’即成必然。饮食上的‘无法无天’,其背后隐匿的不正是文化上的‘无法无天’吗?”

传说古代有一种叫着“逮空”的超级巨型动物,非常能吃和贪吃,很快把世上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,只剩下一对夫妻“逮空”,母“逮空”正怀着孕,公“逮空”心想孩子生下来也要饿死,不如先把它吃了,就残忍地把母子一起吃了。没过几天,公“逮空”把自己的下半身也吃掉了,然后又挣扎着想把天空吃掉,终因够不着饿死了,“逮空”之名因此而来。

在满足自己对野生动物深不可测的口欲上,人类多么像“逮空”!有人预言,地球最后一滴水将是人类的眼泪,照这么吃下去,至少在中国,动物王国最后的野生动物将是老鼠。

但愿我们能够对野生动物存一份敬畏之心,从某种程度而言,敬畏之心比爱心更重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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